【前傳-2】夥伴
在乾淨整潔、擺放著眾多資料而顯得有些狹小的實驗室裡,神情緊張、黑髮、膚色幾近慘白的他,僵硬地站在辦公桌前。
坐在辦公椅上的是一名身材有些圓潤的老教授,在他桌上的透明桌墊裡,貼著好幾張剪報:『心理學權威OOO教授,論文再得美激賞』、『人心剖析論文引發國內外激盪,我國心理學再創巔峰!』、『OOO教授帶領團隊,獲得數項獎項!』。 「我覺得你們提出的實驗很棒,理論基礎很紮實,實行起來卻很冒險進取,我很喜歡!」老教授微笑,對他伸出手。 「我會期待你們的成果。」 他戰戰兢兢地握住那雙對他而言有些巨大的手。 「謝、謝謝。能受到這領域權威的教授賞識,我們很……」 「不用這麼拘謹啦。經費的問題我會想辦法,」老教授呵呵笑著。「放手去做吧!」 * 他走出研究室,呼了一口氣,僵硬的肩膀稍微輕鬆了一些。 在研究室的門外,數個跟他一樣,穿著白袍的研究人員,對他露出了親切的笑容,想緩和緊張的氣氛。 「怎麼樣?」其中一位較高大的男子問道。 「教授很欣賞這個實驗。」 比較緊張的幾個人也鬆了一口氣。 「哈哈,我就知道才不會有事的!博士寫的研究計劃那麼好,怎麼會有事呢?」戴著眼鏡的雙馬尾女子笑著說。 「不知道是誰聽到外面有反對意見的時候,還擔心得要死呢。」黑框眼鏡男子平靜地說著。 「你少亂說!」 「這樣也好,」一名看起來較沉著冷靜的黑長直女性淺笑。「做給他們看吧!讓他們知道,就算被這樣反對,我們也會努力完成這個實驗。」 「沒錯,沒錯!就是這股氣勢啊!」高大男子笑著說。「既然有教授這個支援,一切都會順利吧。」 他在這些人群中,即使能感受到大家散發出來的暖意,但實在露不出微笑。他沒辦法正視這些人溫柔親切的目光,那是一種黏膩的不舒服感,浮上心頭綁住他的喉嚨,彷彿是溺水一般。 不自覺的伸手碰觸自己的臉,透過整形,已經不再有人對他的長相露出厭惡的眼神,明明周遭的人都很親切,他卻仍然想保持一個適當的距離。 「那傢伙呢?」他轉頭詢問著旁邊的人。『那傢伙』,指的是從大學時期開始就和他一同研究學習的夥伴,雖然兩人的相處也是花了不少時間才摩合來。 「他說『一定沒問題的啦,我待在實驗室等開始就好!』,真是單純的傢伙。」 他們往實驗室的方向走去,打開門,只見一個紅褐色短髮的男子整個人躺在桌上,規律的鼻息甚至沒因為大家的吵雜聲而有任何一絲紊亂。大家似乎見怪不怪,開始整理周遭,準備下一步工作。 「喂。」他走到男子面前,喊了一聲。發現對方毫無察覺之後,伸手推了推那隻奶茶色的結實臂膀。 「嗯?喔。」紅褐髮男子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。「結果?」 「教授很讚賞,說會支援我們。」 「哈哈,我就知道!」紅褐髮男子跳下桌,笑著用力拍了他的背部。「我們沒日沒夜寫出來的東西,怎麼會不好呢?」 「嗯。謝謝你。」他一臉認真的看著男子。「這計劃是你提出的,最後能夠成功的話我一定......」 還沒說完背部又被狠狠的拍擊。 「幹嘛啊,這種語氣,跟我客氣什麼!我除了提點子之外,其他麻煩事情幾乎都是你一手包辦啊。」男子咧嘴大笑,比出一個大拇指:「最後一定會成功啦!你把數據全部跑完之後就會發現『人是可以信任的』,然後就會後悔早知道一開始就聽我的話直接把那句話當做結論,就不用做實驗了!」 他忍不住的苦笑:「不管怎樣,實驗還是必須做的。而且,人啊......要是有這麼單純就好了。」 肩膀背一隻手拍上,他轉過頭。 「沒問題的,夥伴。相信我。」紅褐髮男子棕色的眼睛望著他。這句話沒有任何的嬉鬧意味,無比認真。看著男子,他緩和了臉上的表情。 「嗯,沒問題的。」 在這個男子的面前他能夠這樣自然的呼吸,或許就因為他是這樣的個性。 「喔!就是這樣!嗯嗯!」男子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,轉身走向一旁吧檯,將兩個杯子注滿剛煮滾的咖啡,走回他身邊將杯子塞進他手裡。 紅褐髮男子露出自信的笑容,將杯子舉在兩人的眼前。「接下來可有得忙了呢!」 「說的也是。」他露出淺淺的微笑,和紅褐髮男子對飲著咖啡。 微小的熱氣從咖啡杯裡飄散而出,就像這間實驗室裡,竄動的小小情誼一般。 |